以西

被掰弯的直男审美

01

 

阿妈把我卖给了阿爸。

任着非洲晴明牵着走了大半里路的大天狗终于反应了过来这惨淡的事实。

 

被召唤出来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脚还没落地就听到召唤他的人自言自语地说着是大天狗啊还将就，他甚至还没和召唤他来的阿妈说一句话，也还没见过阿妈的样子，下一秒人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想阿妈可能是出去给他打材料了，可是等了好久都没人回来。

 

迷迷糊糊在结界里睡了一个晚上，终于从婴孩的样子脱离能够自己走动，却发现偌大的寮里原来就他一只妖怪，外面设着他出不去的结界，终日里也就对着院子里那棵樱花树发呆，或者爬上墙去偷偷看一眼隔壁寮。

 

大天狗都快忘了自己在这寡淡的地方一个人待了多久，他的阿妈又风风火火地出现了，身后跟着个比她黑了几度的阴阳师，对他说以后这就是你阿爸，我把这个寮都卖给他了，还有你。

 

还没来得及问为什么，阿妈就又消失了，非洲晴明上来摸了摸他的头说这个寮太冷清了，我带你回我那儿，可热闹了。

 

迷迷糊糊的大天狗就这么跟着非洲晴明回了他的寮，一路上一直听他叨逼叨他寮里的小伙伴有多可爱，周围的邻居有多善良，可是等走回寮办了，附近一家家都开着个门缝，探出无数个黑黢黢的脑袋，悄声议论着那就是SSR啊看上去也不怎么样嘛这么小一个真的能打吗瞧那小模样俊俏得。

 

从没见过这么多人和妖怪的大天狗吓得缩了缩脑袋，想起在杂货房里翻到的面具，麻溜地摸了出来就往脑袋上套，看得一旁的晴明直傻笑。

 

寮里的小伙伴似乎都等了挺久，一开门就齐刷刷地回头往这边看，晴明把大天狗往前面一推，高兴地说着这就是新来的大天狗，这几天要麻烦大家了，尤其是姑姑。

 

你好，我叫莹草。

绿油油的小妖拿着根蒲公英站到他面前，高了他一个头，看起来甜美可爱。

 

你这是戴的面具吗？怎么不摘下来？

看起来好可怕诶。

你的翅膀能飞起来吗？

鸦天狗是你哥哥吗？

你会不会也掉毛呀，最近帚神老是抱怨家里落毛多。

你怎么不说话呀，是这个面具挡住了吗？

 

一群小姑娘就这么把他围在了中间，东一句西一句无厘头地问着，大天狗庆幸还好刚才戴上了面具，不然现在这张难受的表情就要暴露了，求助地望向那个阿爸，结果他却一副我儿我女真是萌出血的神叨叨样子表示爱莫能助。

 

最后还是外出刷御魂归来的鬼黑救了他，一把提起妖就往升级结界里丢，惹得一旁的姑获鸟又和他理论了一番。还好结界里面比较安静，除了他就只有五个白白胖胖的达摩蛋，只会偶尔呼呼哈哈。

 

 

 

02

 

等到第二天睡到自然醒已经是日上三竿，生怕被责怪的大天狗跌跌撞撞地冲出去，瞧着院子里却没几只妖，见他醒过来正在练剑的姑获鸟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说长高了不少嘛，以后肯定比晴明高。

 

结果一声喷嚏响，听墙脚的从廊拐处折出来，还是那副吾家有儿初长成的表情，笑嘻嘻地也不恼，从袖子里摸出来几只红蛋递给他，又转身提溜起结界里的白蛋，自顾自地说着要比阿爸高才行的，狗子你等着，最迟明天，明天我们狗子就是个一表人才的大妖怪了，到时候谁也不敢欺负你了，还有你那个面具就别带了，多好看的一张脸啊，遮起来多浪费啊，我们狗子……

 

左一个我们狗子，右一个我们狗子，身后是一串蹦蹦跳跳跟着的达摩，倒忘了最重要的两只妖，走出院门才想起来明明是要带我们狗子去升级的。

 

寮里似乎是很久没来过新妖怪了，晴明袖子里的红蛋像是无穷无尽，大天狗吃完一个又一个，一路走一路吃，一边打一边吃，等到收工回家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三勾满级，抖抖翅膀也是能刮出不小的风袭了，看得一旁的晴明和姑获鸟甚是满意，连连点头。

 

神乐和鬼黑比他们先一步到家，一堆蓝紫橙的材料被随随便便地堆放在院中的石桌上，一群大大小小的妖怪目光灼灼。很久之后大天狗才知道，晴明在带回他之前就在寮里大肆吹宣他的美貌，可没想到这妖竟然摸了个极其丑陋的面具戴着，虽然有损威望，但本着善待小孩的心晴明也没有强制他摘下来，又再次给大家强调了他的美貌，就等着他大了觉醒了懂得审美了自己都会知羞。

 

可晴明不知道，在大天狗四勾满级终于不用人操心的那天晚上，姑获鸟拉着他语重心长地教育他，妖不能太在意外貌，长得再好看不能打就会被欺负，以后院子里那些只会看脸的小家伙们还得靠着他来保护。

 

大天狗不懂，只觉得眼前这个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大的姑姑说的都是对的，毕竟在姑获鸟一妖在前方天翔鹤斩漂亮四杀的时候，他的阿爸只会拉着他说，狗子你看，我们姑姑是不是特好看，那个帽子真是碍事，院子里还有好多好看的小姑娘你都认识了吗，还有隔壁博雅家的青行灯，那个美貌真是无妖能敌，连小黑这种冰山都认可了呢，可惜阿爸脸黑召不出，连你都是买来的，你说……

 

大天狗在红鼻子面具下面默默翻了个白眼，决定向着姑姑那样的强大发展，一切外在都是没有意义的，所以后来在刷御魂归来的路上随手又买了个新面具，新款全包型，土黄老头自带假发和帽子，气得晴明两天都不出门。

 

 

 

03

 

第三天早上的时候隔壁源博雅来好说歹说了一个时辰，最后甩出杀手锏——一沓蓝符，晴明才终于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头也不回地拉着神乐进了召唤室。

 

跳妹拉着她二哥哥贴着门缝给大家实时播报，噢阿爸又召齐了天邪一家，鲤鱼妹妹这是有几只了，河童果然跟来了，哇童男你技能可以满了，噫！

 

噫！

噫！

 

一连几声叹引得大家的注意，还没等跳妹讲话门就开了，晴明一手抱一个率先走了出来，快要喜极而泣，真是天不亡我！20连中3个SR，我这是要脱非入欧啊！

 

一句话听得一旁的源博雅笑得肚疼，3个SR就入欧了，你这志向也太狭隘了吧！

 

你懂个屁！侧个身让后面的神乐，众妖这才看到晴明这么高兴的原因，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崽，正抓着神乐的发角咿咿呀呀，等我养大这只妖狐，秒天秒地秒宇宙！

 

我家那只待了这么久依然是只二踢脚，你这么非，怎么可能！

源博雅你再说一次试试。

噢，我是说你家这只不如给大天狗带，指不定就积极上进了。

 

然后大天狗就被叫来了，顶着他的老头面具，晴明瞄了一眼就忍受不住似的转过了头，捂着自己的小心脏，狗子啊，你也长大了，崽就交给你了，一定要给阿爸养得白白胖胖，突二十次都不喘气的那种。

 

是的阿爸，好的阿爸。

大天狗声声应着，心想妖要是胖了才不能打，眼前阿爸才被自己气得大病初愈，就不要再打击他了，可一只手才接过来，刚还笑得眼咪咪的狐狸崽就兀自大哭了起来，一群女妖连忙又接过去哄，好一会儿才听懂小崽子的意思，面面相觑。

 

只有莹草不怕死，抱着根蒲公英笑嘻嘻地指着大天狗，崽说狗子太丑，不愿意跟着他。

 

姑姑说了，长得好看不能打都是白瞎。

大天狗到底没把这么个小妖的话记在心里，只想着赶紧带大了完事，大了总不会像这般哭闹了，于是一把抓过狐狸崽的腰带就往外飞，也不管他嚷嚷得更厉害了，还有后面晴明的叫喊。

我带他去升级。

 

等到大天狗在副本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看到神乐晃晃悠悠地带着几只达摩蛋和天邪过来，又慢吞吞地给它们装好火灵才进去。

 

一路下来都相安无事，眼瞧着太阳要下去了，神乐抬个头看一眼说着最后一把吧，晚了晴明又得叨逼叨了。

 

大天狗点点头随手甩了个风袭，就等着给疾风爆大招，却好一会儿没反应，转过头看到神乐正叼着醋昆布一脸无奈，指了指右手边的狐狸。

要糟，疾风给了一个还在咬手指的小屁妖。

 

狐狸崽还在懵逼状态，之前都是大天狗起手，神乐给疾风，两拨完事轮不到他，这下莫名其妙轮到自己的回合，竟然有点小激动，于是小奶手甩出两道风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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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在兴奋打伤对手的小狐狸下一秒就被对面的回击吓得屁滚尿流，想要回过去求庇护，后面的神乐离得太远，左边的大天狗太丑，只好摸爬滚打到了达摩蛋后面呜咽。

 

看到最小的那个躲了起来，对面一群欺软怕硬的就转过头向达摩开火，可怜老实的达摩就这么一动不动地伫着，眼里饱含泪水又不敢像身后的小崽子一样哭得稀里哗啦。

 

最后还是大天狗伸出了援手，把狐狸崽提了起来，想了想似乎不对，才又学着姑获鸟的样子抱着，腾空而起一片羽刃暴风带走了对手。这时的狐狸终于不哭了，亮晶晶的眼睛看了一眼对面的尸体，复又盯着他。

 

 

 

04

 

晴明是个懒阿爸，御魂觉醒探索斗技都不爱去，就爱宅在寮里睡到晌午，吃个午饭然后画符，半夜开始召唤，立志集齐式神图鉴，带坏了整个寮的风气，无论人妖都一副今天的被窝离不开我的姿态。

 

大天狗勉强自己睁开眼觉得头痛，昨晚刚把升级小分队送回家，隔壁酒吞就带着号称万人一杯倒的美酒来找他，硬是喝到后半夜才终于妖仰马翻，躺下来好像还没开始睡就被外面的嘈杂扰醒，大天狗奇了怪，懒阿爸怎么会大清早就在院子里嚷嚷，还不止他一个人。

 

挣扎着爬起来打开门还没看清情况，就被飞扑上来的不明物体扑了个满怀，伴着一声响亮清脆的狗哥哥早！

满院子的式神和阿爸就这么风化在了无声里。

 

狗哥哥？

大天狗觉得自己可能还在做梦，不然这怎么会有妖怪敢这样作弄他，寮里除了阿爸和几个资辈比他老的唤他狗子，是个妖见到他都得低上一等的尊一声大天狗大人，可眼前这只……

 

大天狗低下头看着还拦腰抱着自己的小妖怪，个头比昨天长了不少，看起来是个八九岁的少年样了，狐狸尾巴尖上也染了些紫，戴着副白狐纹面具掩了半张脸正仰着头冲自己傻笑。

看着这副面具和院子里还在愣怔的晴明，大天狗似乎看见了未来几天这个颜值狗阿爸的心情。

 

狗哥哥！今天也去探索吗！

小狐狸巴巴地望着他，热切得差点让他忘了昨天那个被吓哭还说他丑的小妖怪也是这只，也许是妖怪崇尚力量的本能，大天狗安慰自己，还没等他回答就被回神的晴明抢了话。

不去！狗子不去探索！以后也不带你了！给我把面具摘了！

 

一番话吼得真是撕心裂肺，似乎还误会了什么，明明这面具看上去还不错，把躲在身后吐舌头的小家伙扯出来，大天狗悄声问他，姑姑教的？

 

对啊！姑姑说了，戴了面具以后就和狗哥哥一样厉害了！

多年的事实被上了贼船的狐狸一句捅破，晴明再一次捂着自己的小心脏回想起来，他盛世美颜的狗子就是被姑获鸟一手带大的，自称用实力说话而不是脸，而他盼星星盼月亮盼来的崽，不过是昨天一个晚上就被洗了脑，于是颜值派愤怒地决定必须去找实力派理论一番，不然这个寮的未来就堪忧了。

 

这边小狐狸还以为阿爸是被自己折服了就走了，天真地又去拉大天狗的袖子，狗哥哥吃早饭吗？小姨给了我好多醋昆布！

 

看着小狐狸从怀里掏出的黑暗物质，大天狗忍不住皱眉，以前他来寮里的时候也还小，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神乐也是给了他这东西，吹得天花乱坠，大天狗见她整日里都叼着，以为是什么美味馋嘴，结果一口下去硬是恶心得两天没吃下去饭。

 

一手把狐狸手上的醋昆布收了干净，大天狗揉了揉小狐狸手感不错的脑袋，认真地说以后小姨给的食物收着就好，别吃，有毒。

 

 

 

05

 

我崽以前明明是个可爱的孩子，现在怎么就……怎么就这样了呢？

怎样了？

跟你一样！让人生气！

 

没咽下去的茶呛在喉腔里，大天狗还没来得及回一句哪里一样了，就被晴明一系列的颜值理论扰得耳根疼，这些话他从小听到大，直叫人作呕，又不能转身走掉，背后那个人只会跟着你一路叨逼叨。

 

还没寻思到今天该怎么脱身，外面倒是传来了一阵扰攘，想是今日出去的小队伍提前归来，大天狗喜出望外，又得装作一身淡然，站起来拍了拍衣袖说，有什么话，你可以去和他自己说。

 

然后妖狐一踏进屋内就感到一股刺人的目光，眼看着大天狗三步并一步逃一般的出去，就差没卷起翅膀起飞了，脑子灵光的妖狐一准就想到该是晴明又开始了他的说服工作，于是抖抖折扇掩了剩下的半张脸笑，伸手把后面吊在他画卷上的两只小鲤鱼精放到晴明跟前，也跟着大天狗走了。

 

一狗一狐成功脱身，远远还听见鲤鱼精缠着晴明问妖狐背着的画卷，想到之前莹草追了他两条街为了打开画卷的情景忍不住笑，妖狐一撇身边的大妖，对方倒像是罔若未闻依然自顾自地走着。

 

大天狗大人就不好奇小生这画卷？

妖狐也不记得是第几次这么问大天狗了，妖狐的画卷今天打开了吗？满院子的人和式神都没少问过，就连不喜八卦的姑姑都来问过，唯独除了大天狗，每次的回答也都千篇一律。

你是要给我看吗？

 

明明大家都这么好奇，这画上可是……

可是你的命定之人，那便给她看就可以了，这般珍贵之物，只给她看就可以了。

 

那大人呢，当真是不好奇吗？

像是想起了什么，大天狗终于停下脚步，一回身拉了一把撞上来的狐狸，果然瞧见憋着嘴气鼓鼓的模样。

 

妖狐背上画卷的第一天就被围观了，好奇心轻如雪女三尾之类问不得果也就罢了，好奇心重如孟婆山兔日日来问，不得逞又去找老辈，鬼黑被拉着来问了一句嫌无聊就走了，至于姑获鸟更是提着伞剑挡在他面前威胁晴明不准动妖狐和他的画卷，最后只有去找带大妖狐的大天狗，可大天狗是谁，没有答应要求不说，更是拉着孟婆山兔宣讲了一晚上的强大即正义。

 

我知你想说什么，孟婆和山兔的要求我没有答应，你放心，我不会来抢你的画卷的。

小生问的是……

 

大天狗！你还在磨蹭什么，就等你一个了！

院墙上冒出个红红的脑袋，酒吞童子不耐烦地看着还拽着大天狗袖子的妖狐，怪气地哼一声了一声动作快点就消失了。

 

大人这是要去做什么？

最近新出了联合斗技，博雅觉得阿爸太不上进，就叫了小姨和我一起去。

 

新规则前几日是听晴明提过的，原本的两支队伍各出三人合成一支队伍参加斗技，妖狐转转眼珠觉得真是个好机会，问道那还有一个人呢？联合斗技我们家是要出三个的吧，大天狗大人和小姨才两个。

 

果不其然看见大天狗摇摇头，沉吟道，不知道，这不就是过去商量吗，之前博雅是想叫我们带上山兔，可阿爸说山兔太小，姑姑又一心只想带孩子，鬼黑最近好像找到他弟弟了也不得空。

 

那小生呢？大人觉得小生可以吗？

 

 

 

06

 

源博雅觉得自己真是有病，好好的斗技非要带上隔壁的拖油瓶，神乐就不说了，大天狗也是个5勾输出，但那边那个刚刚才升4勾的妖狐是怎么回事，妖狐啊，二突子啊，上斗技场？

 

气冲冲去找晴明理论，对方竟然拨着琴幸灾乐祸道不是我不出力，我这非洲寮不比你那欧洲寮妖强马壮的，你把狗子和神乐都借走了，一瞬间我就少了两个主力啊，怎么还想着要我的座敷和山兔呢？我家山兔还小怕是还没你茨木跑的快，座敷想都别想，阿鸟就差没揣在身上随身带了。你别看我崽只有三勾，平时也是能给我带狗粮过探索的，狗子要带他打斗技挺好的不是吗？你也不要担心，我这儿还有几个三星狗粮，马上就让崽升星，到时候……

 

停！求你停下！我带还不成吗！我出镰鼬和座敷还不成吗！

成的，我这就给你去挑狗粮，等会儿我再找阿鸟要套御魂。

 

胜利者的迷之微笑让人发怵，临了头源博雅还是觉得不对，一脚踹了观众席上的达摩蛋自己带着青行灯上阵。

 

结果运气不好，第一把就排到了童男报社队，还带着兵佣椒图，眼看着镰鼬抢个先手拉了条，茨木一爪子下去，童男才少了三分之一血，还出了全队地藏像，这是要搞事情啊！

 

这边座敷开始玩起了自残，无数双眼睛就这么盯着下一个出手的神乐，源博雅就差没摇旗呐喊给茨木！给茨木再来一爪！却见神乐似是有些犹豫，晃悠悠一把伞最终指给了身旁的妖狐。

 

什么情况？妖狐？

源博雅彻底傻眼，青行灯忍不住笑了起来，说着已经能看见六具被对面童男平A死的尸体。

 

观众席倒不如场上风云攒动，前排的茨木和右手边的大天狗纷纷望向自己，一分疑惑两分震惊剩下七分绝望，神乐不知道阿崽觉得怎样，反正自己手心手背都是汗。

 

之前晴明不愿意给座敷和山兔，她以为来的第三个至少是输出稳定的白狼或者是能控场的雪女孟婆，可狗子偏偏把阿崽带来了，这还不说，进场之前阿崽拉了她，巴巴地求她给一个疾风。

 

小生要是打得好，自然不会有人为难小姨，若是小生失手了，小姨只管说这疾风是给错了，千怪万怪都是小生没实力。

 

寮里虽然穷，但能站上场的哪个不是捧在手心养大的，自家阿崽大概是被大天狗带大的原因，大了之后也不像别家的妖狐整日里只会撩妹，带队刷狗粮也从来没有二突这种说法。

 

阿崽是努力的阿崽，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神乐转过头去看妖狐，已经开始抖了折扇甩风刃。

 

妖狐知道自己任性，央了大天狗带自己上斗技场，又央小姨给疾风，如今机会给下来了，前途却暗得渺茫。

 

那边五勾茨木的地狱之手才挠了那么点血皮，任谁都不看好眼下这情况，可面具下的眼睛一偏，妖狐看到大天狗依然看着他，像是第一次任他出手的时候，淡然只甩了个风袭，留给他三点鬼火，跟他说打它，能打多少打多少。

 

在人看不见的角度里抹了把手，深吸一口气，妖狐第无数次告诉自己，绝对，绝对不能给他丢脸。

 

数道风刃连袭而出，妖狐死盯着对面童男的血条，生怕一道没连上就脱了手，整个世界似乎只剩下被打的童男的哼唧声，和不远处大天狗的目光，直到神乐传来欢呼声，场外的源博雅少儿不宜的大骂了一声。

 

妖狐终于回了神，童男的位置上只留下了一缕幽魂，对方似乎也在愣怔，还是选择了退出，下一秒神乐就扑了过来，大叫着阿崽好样的，不枉小姨这么疼你！

 

前排的座敷也走过来，执了他的手，一脸激动满眼崇拜，你才是大哥，茨木算个鸟。

 

 

 

07

 

妖狐是被晴明硬生生从被窝里提起来的，昨日斗技打了半天，似乎是被座敷的言论刺激到茨木大佬当真当起了甩手小弟，从地狱之手不暴击到连鬼火都不用，全场只有两股风刮来刮去，从第一场就大耗体力的妖狐出了斗技场的门就觉得自己站不住，硬撑着走回来倒头就睡。

 

可平日里溺爱他的阿爸非要他起来，穿戴整齐了拉出门才告诉他，你爱的青行灯姐姐专门来看你。

 

等等，谁爱青行灯了，阿爸你不要污蔑……

话没说完便看见院子里的两只大妖怪，青色蝴蝶上斜斜坐着的青行灯风情万种，彼时正靠着一旁的大天狗说着什么，妖狐竖直了耳朵也只听到几声笑，青行灯的，大天狗的。

 

瘪瘪嘴站直了身体，妖狐反身推了一把晴明便跨了步子往反方向走道小生还没吃早饭，就不陪阿爸了。

 

留晴明一个人迷茫在原地，阿崽这是怎么了，漂亮小姐姐都不看了？

 

结果才走出偏院，就看到了隔壁寮的妖狐，正在热切地撩着吃早茶的莹草和雪女，得不到回应又到处张望着，看到他便走过来拉拉扯扯，还教育他妖狐不能太努力，美丽的事物才应该是他们的归宿芸芸。

 

小生已经有归宿了。

噢？可是这寮里的哪位小姐姐？有莹草妹妹可爱吗？有雪女姐姐美丽吗？

是的，有的，有的。

那可否为小生引荐引荐？

不可，他害羞。

 

妖狐答完便觉得这信口雌黄扯得太远，尝试着想像了那位一脸娇羞的模样，竟然脑内自动马赛克了。

 

可另一只显然还不打算放过他，本就一肚子火的妖狐连风度都顾不上了，一抬手就打了几道风刃在对方脚下，恶狠狠地说道闭嘴。

 

眼瞧着对方一张俊俏的脸一脸吃瘪的表情，暗爽的心还没起飞便被突然伸出的手敲了下去，大天狗不知道什么走了过来，身后是跟着的青行灯。

 

怎么动起手来了？人家是来找你学经验的。

该是我们家阿脸又在胡说八道了，别太在意，他就是这样。

 

好一个一唱一和，妖狐觉得自己更生气了，搭了把扇子就开始吼，这是我家，我想打谁就打谁！

 

话一出口惊了在场的所有妖，连带着那头的莹草都笑起来，就是，我们阿崽可厉害了，谁敢欺负他！叫狗子拧了他的头！

 

谁要他拧，小生自己能打！

别闹。

 

妖狐不知道自己什么脾气，从小到大只要大天狗一摸他的头，便什么小性子大性子都没了，可偏生又觉得委屈，小生没闹，只是……

 

青灯是带他们家那只二突子过来跟你讨教连突的，顺便替博雅带话，以后也带着你去斗技。

此话当真？

我何时骗过你。

 

妖狐是大天狗一手带大的，升级经验觉醒材料一身御魂统统都是，最起初抱着上场，然后牵着，一路护着，直到他终于长成成年的骨骼，大天狗最后给他留了三点鬼火，于是他攒了劲儿突了二十来下，回过头似乎能看见那位在笑，说着还好不是个二突子。

 

自那之后妖狐便再也没和大天狗同场过，今天你带狗粮明天我刷御魂，然而妖狐一直记着大天狗告诉他能打多少是多少，也记得寮里的妖怪总是说他不愧是大天狗大人带大的。

 

所以他成了小姨嘴里特别努力的阿崽，只为了以后能站在大天狗身边，如今昨日一仗成全心愿，妖狐便再也顾不得其他，像是小时候一样飞身扑了上去抱着不撒手，也没听到莹草嬉笑他的话，阿崽多大了！还和狗子撒娇！丢脸！

 

 

 

08

 

七日后联合斗技的日子又到了，妖狐起了个清早便在院子里等着，边和练剑的姑获鸟说话。

 

寮里最近又来了些小朋友，还有几个SR，晴明整日里都喜气洋洋，声称自己至少是个亚洲人了。

 

这边大天狗和妖狐都脱不开身，带孩子的事就全落在了姑获鸟和鬼使黑身上，就连许久没上过场的三尾雪女都叫嚷着剥削廉价劳动力被逼着带了天邪一家出门。

 

真是热血挥洒的青春，姑获鸟如是说着，没看到一边默默偷笑的狐狸。

 

大天狗在妖狐喝了第三盏茶的时候终于起来了，穿着阿爸新给买的战衣，绿衣服红裤子，辣得狐狸眼睛疼，听阿爸的意思是大天狗之前那套灰巴巴的衣服太老气了，得换件青春洋溢的。

可这也太青春了。

 

妖狐没敢问过，大天狗是真不懂审美还是觉得这些琐事都无所谓，这要是换了别人家的式神丑得这么出格，指不定他就真的打过去了。别问打不过怎么办，答曰叫帮手，大天狗一个打五。

 

大天狗大人昨夜睡得可好？

翩翩然迎上去，对方却摇了摇头，望向隔壁寮的方向，声音也是难得的暗哑，不好，今日怕是去不了斗技了。

 

那小生去找草爹……

不必了，先去隔壁看看。

 

待到踏进隔壁门妖狐才明白今日打不了的原因在这边，源博雅黑着一张脸坐在石凳上，旁边的青行灯也是难得的露出倦容，看见进来的两妖才笑了笑，啊啦，主力军来了呢。

 

大天狗！你说这两家伙……

源博雅抱怨的话还没说出来，远远看见偏院踏进来的妖，一跳脚就拐出了门，仿佛撞邪似得。

 

这边妖狐迷迷茫，探了头去看出来的酒吞童子，走近了觉得哪里不对，再近点才看到那一身的斑斑点点，不是吻痕是什么。

 

妖狐登时红了脸，正愁不知如何是好，大天狗便往前一步展了羽翼将他掩在后面，可开口的内容也着实直白。

 

你和茨木这折腾的，今日起不来了吧？

差不多，他还睡着呢。

我这边可是被扰了一整晚，我看青灯和博雅也不差。

 

大天狗大人！居委会也不是这么投诉的啊！还有女孩子在场啊！

妖狐内心戏咆哮十足，忍不住拨开挡着他的翅膀，却看见在场三只大妖怪，酒吞童子一张纵欲过度的脸，青行灯一副我什么都知道的老司机表情，剩下那个带着面具的，想也不用想，肯定还是那副正义脸。

狐生孤独，刚才应该跟着源博雅一起走开的。

 

不去斗技也好，晴明转眼就不知从哪儿又牵出了一排鲤鱼精，将大天狗和妖狐纳入了升级小分队。

 

妖狐有时候会想，如果没有遇到大天狗，十有八九自己也会是隔壁二突子那样，虽然行动上没有撩妹，但嘴贱这个做派确是改不掉，两步并一步追上走在最前头的大天狗，妖狐又开始他的胡诌。

 

大天狗大人先前为何要挡着小生？

舒展筋骨。

大人这是还拿小生当小孩子看。

没有。

 

那小生再问一次，大人可曾想要一观小生这画卷所绘之人？

横手拦了去路，妖狐仰着头看着眼前这只大妖怪，依然第无数次觉得那扎眼的面具相当碍眼。

大人可曾……可曾想要看小生面具下的脸？

 

气氛突然就有些剑拔弩张，吓得后面跟着的几只鲤鱼精抱成一团，泪眼婆娑地怀念昨天带她们出征的雪女。

 

路过的野生兔子两步一回头生怕错过热闹，待了许久都没等到只言片语，妖狐仍是死盯着大天狗，看对方站得笔直，看吹来的风扬起他漂亮的金发。

 

而我的爱人，像公主一样沉默。

 

若是大人还是不回答，那便小生来说。

低头再抬起不过一眨眼，睁眼却已不再有大天狗的影子，妖狐有些愣怔，摘下来的面具捏在手里变了形，只留下稀疏几片黑羽，和鲤鱼精的惊呼，妖狐哥哥真好看。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他都不是我的爱人。

 

 

 

09

 

堂堂三大妖怪之一竟然因为一只妖狐落荒而逃，说出去大概也不会有人信。

 

大天狗漫无目的地兜了好几圈之后才想起来此行的目的，又想想狐狸在他不在的时候已经带过很多狗粮，也就罢了，转身往回飞去。

 

酒吞开门的时候还一副我是谁我在哪的迷茫神情，看样子是睡了一次回笼觉，可惜又被吵了起来，不耐烦地说着打扰人谈恋爱是要遭驴踢的，大天狗你知不知道。

 

睡觉又不是谈恋爱，把你的酒拿出来。

这大白天的你就饮酒？

你说我？

 

结果原本的酒鬼看着新进的酒鬼独自斟了一杯又一杯，眼瞧着对方像个无底洞一样饮下去，酒吞终于忍不住拦了下来，心疼自己的酒就被这么浪费了。

 

怎么，和狐狸吵架了？

不是吵架。

 

你怎么……

脑回路有些缓慢，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的大天狗端了端坐姿，好不容易放下了酒杯。

 

我怎么知道？知道那狐狸喜欢你？可笑，就连青灯上次都看出来了。

可我……

你不知道，平安二傻怎么会知道。

平安二傻又是什么？

 

噢，就你和茨木，平安二傻。你以为茨木那家伙的直肠子能想到我的心情？这么些年追着我挚友挚友的叫，自己倒是一身清爽。

像是想到什么令人愤慨的事情，酒吞更是豪迈，直接拔了葫芦塞对着饮了一大口，也不管嘴角溢出来的有没有浪费。

 

那现在如何想通了？

他能想通？谁知道什么毛病，昨日夜里我自个儿饮酒饮得好好的，突然蹿出来跟我摆谈旧事，还说起红叶，我酒劲上了头，就……

就滚上了床。

 

你怎么一喝酒就变了个设定，说好的高贵冷艳狗呢？

左右坐不惯，酒吞干脆走过去平常待着的树下靠着，一双眼睛眯起来像是又要睡过去，好一会儿才继续开口。

 

以前，我们还在大江山的时候，我总嫌那家伙吵，后来他被渡边斩了一只手，我也只当他没用罢了，直到被召到这阴阳寮里，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倒不知是博雅真脸红，还是其实是他跟着我来了，跟你家那只一样，现在的茨木也是我拉拔大的，就这么点高。

 

提起手来虚虚的一比，酒吞仿佛还能看见那只小不点茨木，忍不住笑起来，却以为自己还是从前那只叱咤的大妖怪，站在我前面说

【此等小妖，何须挚友你出手】

 

困难16的妖怪，那一爪下去，小家伙就傻了眼，你说，傻不傻。

可我那时仍然没有想明白这家伙对我而言是个什么。直到有一日，博雅叫我去斗技，我便放了他在院子里自己玩，等到回来的时候却不见了踪影。

博雅倒是心大，只当他是出去扑蝴蝶了，我差了寮里所有妖怪去找，最后在蛇塔门口找到他，血糊了半身，抓着两个一星轮入道。

【挚友，这是给你的】

 

大天狗看着酒吞从怀里摸出两只御魂，二号位防御和四号位生命，上面还依稀有些血迹，却被收得完好，半晌又原封不动地揣回去，走过来饮完了最后的酒。

睡前故事讲完了，要怎么做你自己想，我该回去看着茨木了。

 

 

 

10

 

酒吞看上去懒洋洋的记性却意外的不错，关于茨木那家伙的事记得清清楚楚。

 

能怎么办呢，大天狗想，或许这平安二傻还真是叫对了。

 

大天狗其实不太记得被召唤成为式神之前的事情了，因着过往稀薄，除了大义一无所有，而如今却连大义是何物都忘了。

 

扒拉扒拉记忆，想起来阿爸牵着他回家，姑姑带他升级，鬼使黑给他打的觉醒材料，总是在发呆的小姨，偶尔上场却沉迷输出的草爹。

 

还有就是那只狐狸，剩下的那些剪影拼拼凑凑，竟然全部成了狐狸。

 

嫌他丑的，盯着他瞧的，拽他衣角的，抱着他的，身后总是跟着的。

 

狐狸小时候追着他，一口一个狗哥哥，等等我，等他停下来，狐狸便蹦蹦跳跳上来牵他的手，笑嘻嘻的。

 

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狐狸不再叫他哥哥的？大天狗想了想，想起是从狐狸觉醒之后。

 

晴明不知听谁说的妖狐觉醒了明白审美了就会自己摘下面具，非拉着狐狸觉醒，结果小黑屋里吵吵嚷嚷了一阵，出来的狐狸更像狐狸了，却还是戴着面具，身后的阿爸痛心疾首地向大家解释。

 

【阿崽说这面具，只有命定之人才能摘】

【大人可曾想要看小生面具下的脸】

 

把手放在左心腔的位置，也是能感受到心跳的，有什么东西正在随着记忆鲜活起来，大天狗独自又在院里坐了许久，终于起了身，往着亮灯的屋子走去。

 

稀稀疏疏好一阵狐狸才开了门，看见站着的妖愣了愣，桌子上的画卷还半开半合着，又急了去挡他往里瞧的目光，闻到一阵酒香，道大人这是又去隔壁饮酒了吧。

 

大天狗点点头，接着又摇摇头，觉得这个话题开的不对，自己明明不是来日常对话的，脑子里小人疯狂打转着快说话、说话，可是该说些什么他也不知道。

 

不知道，索性就不说，抬手便揭了面具，对面的狐狸这次愣得更久了，瞪圆了那双金色的眸子，大天狗想真是碍眼，于是又伸手摘了狐狸脸上的那张。

 

这下便能看见了，额上，眼下，布着的赤红妖纹，的确如阿爸所言，是张魅害四方的脸。

 

好看，真好看。

一句话终于惊醒了狐狸，红着一张脸便挣上去抢自己的面具，无奈对方仗着身高举过头顶，任他怎么蹦都没够到，只好停下来。

 

还给我！

你抢什么。

把面具还给我！

你白日里自己也要摘的。

我现在不想摘了！

怎么不讲你那套话了？

 

倒真是个喝了酒就变性子的妖，平日里从没见过大天狗喝酒的妖狐都要以为他这是醉了，可那眼神又分明清醒得很，狐狸真是咬牙切齿。

请大人把面具还给小生可好？

 

不好。

拒绝得干脆果断，大天狗居高临下看着，那张不知是羞还是气得通红的脸，挠得他心痒。

 

于是他便任着性子做了，也不管妖狐怎么挣扎，使劲儿地抱着，低低地唤一声阿崽，别闹。

 

狐狸也就不闹了，就这么静静地任由他抱着，好一会儿才说话，酒吞笑我是平安二傻，全世界都知道的我却不知道。

 

我先前，在院子里坐了好久，想了很多事，若不是今日这出，我怕是不会去想的。

 

阿崽，我喜欢你啊。

 

 

 

11

 

妖狐有一个秘密，他的命定之人是大天狗。

 

第一个知道的是姑获鸟。

那日大天狗抱着他回家还没进门就被隔壁酒吞拉走了，姑姑接过他就爱不释手，晚上也陪着在结界里住了下来，年少无知话不过脑，一高兴就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逗得姑姑直笑，教他大天狗中意强大的妖怪。

 

第二个知道的是鬼使黑。

因为晴明不满面具，最后也没让大天狗带他出门升级的狐狸崽只能孤零零地留在寮里发呆。

那日鬼黑提前完成日常回寮，远远就瞥见门口坐着的小崽子，吧嗒吧嗒跑过来，看见是他又憋着嘴回去。

鬼使做久了太懂得人心所向，于是也一屁股坐了下来陪着等，瞧着他满心欢喜地扑向晚归的大天狗。

 

第三个知道的是莹草。

白藏主刚刚满级，恰逢晴明不知道信了什么邪教，拆了原本轮休上岗斗技的一二梯队，送上了大天狗姑获鸟鬼使黑加神乐的暴力输出天团。

结果不言而喻，疾风续命乱飞，鬼火从始缺到终，每日被揍得灰头土脸的回来。

那时候狐狸白天带队升级，晚上待斗技小队出门了就出去挖草药磨好给草爹，姑姑知道鬼黑知道，却被封了口不告诉最该知道的大天狗。

 

第四个，妖狐也不知道第四个到底是谁了，反应过来的时候似乎大家都知道了这个秘密，除了大天狗。

 

噢，还有阿爸那个傻子。

 

妖狐还有一个秘密，谁也不知道的秘密。

 

偏过去头看还抱着他的大天狗，头枕在他肩窝上一动不动，刀塑的脸犹如天神般俊美，对方像是感受到他的视线，也睁了眼看着他，慢慢笑起来，弯了嘴角眉梢。

 

真是好看得过分了，妖狐忍不住想，觉得自己的脸肯定更红了，也埋了头下去，小声的哼唧唧。

 

有个秘密……

什么？

其实……第一次抱着我的时候……

阿崽，你太小声了，我听不到。

 

大天狗一下凑了过来，吐出的气息漾进狐狸耳朵里直哆嗦，一个激灵就有劲儿推开了半靠在他身上的大妖，破罐子破摔地大声起来。

我是说！第一次去打探索的时候，你抱着我放大招的时候，就看到了你的脸！

 

这下换大天狗愣住了，妖狐怕他生气赶紧去拉他袖子，却又神经质地笑起来，这次倒是笑出了声。

所以，我这是靠脸吃饭的了。

 

好像对，好像又不对。要是当时没有看到隐藏在面具下那张姣好的面容，依狐狸的性子，断不会有日后的这般胡搅蛮缠，强大的妖怪，和强大而美丽的妖怪，在妖狐眼里毕竟是有区别的。

 

可是姑姑也很好看，也很强大。

那如果大天狗不是大天狗，如果换成是隔壁酒吞茨木那种糙性子。

也是不行的，都是不行的。

 

 

还不错，至少长了张可以混饭吃的脸。

渐渐被脑子里的无谓争论混乱，直到额上一热，大天狗亲了他一下，两妖头抵头，狐狸觉得自己都看见了，海蓝的眼底全是藏不住的温柔。

 

照着节奏亲完额头该亲嘴了，但大天狗这种木楞呆子还在对着他傻笑，妖狐觉得该自己主动一点了，一抬眼，却看见了站在院子里凌乱了好长时间的两人。

 

阿爸？！还有源博雅？！

 

 

 

12

 

安倍晴明觉得自己最近大概是操劳过度，不然怎么会看到眼前的景象。

自家狗子摘下了面具，貌美如花；自家阿崽也摘下了面具，同样貌美如花。

 

生命明明如此美好，可狗子你为什么一身正气凛然地拉着阿崽的手，即使你再面无表情阿爸也知道你心里的锣鼓喧嚣。

还有阿崽，说好的实力派妖狐呢，为什么躲在狗子后面笑，有本事出来说话，不要以为阿爸没看见你红透了的耳朵。

 

问，家里两个小孩竟然看对了眼谈起了恋爱怎么办，在线等，超级急。

 

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的安倍晴明转回头，妄图向他人求救，却发现第二次遇到这种情况的源博雅风化在了原地。

 

今夜的风真是喧嚣。

安倍晴明还没想好合适的台词，就听到隔壁传来声中气十足的挚友啊，随后便是一阵哼哼哈哈，旁边的源博雅这下更是僵硬得赶超了跳跳一家。

 

只要功夫深，十年掰得直成弯。

狗子这张脸真是越看越美。

阿崽怎么越大越妖孽了。

寮里的漂亮小姑娘明明这么——这么多，这俩二货究竟是从哪里开始搞上的？

搞基的道路曲折坎坷，我该是支持还是反对？

如果我反对狗子会奋起抗争揍我吗？还是又来跟我摆谈他的大义三天三夜逼疯我？或者直接带着我的阿崽回老家？

阿崽会为了狗子抛弃我这个阿爸吗？

我的狗子和阿崽这么美，要是打起来的话还有多少式神帮我？

不对，我还有横行霸道的草爹。

噢，忘了我的草爹只有四勾，而我的狗子是五勾。

儿大不中留，还好我没凑齐升六勾的狗粮。

博雅怎么还不说话，被刺激傻了吗。

太好了，有这么多SSR遗产。

可看他的样子隔壁好像也不大太平啊。

 

阿爸！阿爸？你听到了吗阿爸？

脑内跑火车的安倍晴明被叫回神就看到眼前的两只妖，一副关爱智障的神情望着他，只好回答一声阿爸知道了，这么晚了你们也早点休息，阿爸还有点事。

 

然后淡定地拖起源博雅括弧尸体走开，边思考刚才大天狗到底和他说了些什么。待到第二日寮里整个都热火朝天，安倍晴明才想起来，大天狗说的是要举办婚礼。

 

要是时间能重来，安倍晴明一定大声地、意志坚定地拒绝这个要求——因为穷。

 

眼瞧着管钱的雪女掏出钱袋子，金币哐当哐当往外倒，不够的部分竟然又摸了勾玉出来去换，换了也不够的只好伸手朝他要，安倍晴明捂着自己的心脏觉得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又当老妈又当婆婆的人还不能开口说不，只好默默把还是尸体的源博雅的钱袋递了过去。

 

所以说，金钱乃身外之物，你们开心就好，实在有什么难过的事情，还有阿爸煮面给你们吃。

 

安倍晴明，是年二十五，单身狗一只，在自己家的大天狗和妖狐的婚礼上感动得差点落了泪，最后被终于清醒过来的源博雅一句话吓了回去，

连大天狗这种朽木都开窍了，干脆我们也在一起好了。

 

等等！说好的妹控，怎么说弯就弯?

——FIN——

沉迷狗子美色不可自拔，针女再削狗子也是第一美

崽啊你把狗子给阿爸带来，阿爸就开车好不咯

无剧情完结真是费心，写篇狗崽粉要涨破两百了可怕，谢谢大家喜欢，下个狗崽见比哈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