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西

不拆不逆不all
提刀小能手,不开车
看到的坑都是坑,能催我填算我输

标准颜狗一只,丑拒
围脖@一夜暴富西西西
唠嗑走私信
站内站外不转载,谢谢

 

点梗|狗崽 ▏ 一万公里


感觉我写了一个世纪终于写完,叹气
感谢妹子的tattoo梗,要是我毁了还请见谅 @乖乖都不喜欢 



 

【一万公里】

 

CP  狗崽

 

 

——你这印记的颜色,未免也太淡了吧。

 

三尾说这话的时候正在晾干她的秋冬限量指甲油,姜黄色带细闪,妖狐瞄了一眼,没好意思说某种排泄物也是那种颜色。

 

室内暖气开得十足,妖狐低下头去看挽起袖子露出的一截手臂,翻转的手腕内侧上,看似文身的印记,比妖狐第一次发现它的时候还要浅淡。

 

这大概是这个世界最有趣也最无聊的设定了,所谓Soulmate的名字会以印记的方式出现在身体的某个部位,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谁爱着谁一样。

 

妖狐说不上幸运,印记生在了右手腕的内侧,总要穿长袖才能遮挡住的地方,却比曾经某个上了新闻的倒霉蛋要好,至少没有生在额头上,昭告全世界。

 

第一次发现印记的时候妖狐才18岁,就读在平安京影视学校,学的是播音专业,那时候他是陪着小学妹蝴蝶去剧组面试,却没想到导演一眼就相中了他,给了他男二号的重要角色。

 

妖狐迷迷蒙,进了剧组才发现演男一号的是大天狗,史上最年轻的双料影帝,回过头去翻剧本,故事走线虽然晦涩却清晰,分明是个同志故事。

 

背景被设定在日本平安京时代,大妖和小妖从相识到相知到诀别,大妖倒是和大天狗一个性格,冷清得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在爱宕山上俯瞰了千百年,却栽在了一只小狐妖的身上。

 

角色说不上有什么冲击和突破,对大天狗来说演这么部同志电影,完全是弊大于利,妖狐想不通,后来和副导喝酒唠嗑才听说大天狗这是欠债还钱,因为之前差了导演酒吞一个人情。

 

可是和大天狗对戏这件事本事就是个沉重担子,再加上剧本里有大部分时间都只有他们两个人,妖狐却连初出茅庐都算不上,他本身就不是学表演的,开机进组一个月有余,仍然在影帝面前忍不住战兢兢,忘词走错位是家常便饭,表情管理更是一塌糊涂,导演酒吞喊Cut喊得声嘶力竭,手上的烟就差没朝他甩过来,好几次一天连一条戏都过不了。

 

可演员是酒吞自己选的,哭着也要拍下去,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哭,就只能紧急叫停剧组,把妖狐往大天狗面前一推,要他接受魔鬼训练一个月后再战。

 

大天狗其实并不可怕,讲起表演方法的时候也是尽心尽力,让人感慨不愧是影帝级别的,一切本来挺和谐,除了副导雷打不动的每日一简讯的问候。

 

内容不尽相同,首句都是今天觉得怎么样,今天有没有什么感想,偶尔会夸赞一句大天狗是专业的,剩下大多都是例行的酒吞吹,酒吞今天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喝了什么酒。

 

妖狐发誓,他一点兴趣都没有。

 

可茨木显然不关注他的想法,仍然每天都向他大力安利,忍了两个礼拜的妖狐忍无可忍,终于回了条干脆拒绝的简讯,却没想到下一秒就接到电话,毕竟是副导,妖狐不好直接挂断电话,只好把手机放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应两声,直到睡着。

 

第二天起来一看,这个狂热的迷弟竟然自说自话了五个多小时,大概是讲到了手机没电才停歇,还没感慨完电话就又响了起来——还是茨木,妖狐心有余悸,接起来却是酒吞的声音,甚至能想象到他叼着烟满脸愤怒的样子,质问他昨晚和茨木聊什么聊了这么久。

 

妖狐差点没脱口而出,你们这对死基佬有什么话关起房门自己说好吗,好在酒吞自己反应过来失态,改了口问他学得怎么样,又一笔一笔的和他算剧组停机一个月的损失。

 

妖狐那时候还是个穷学生,被酒吞随口编造的天文数字唬住,只好拼了命的学,晚上一躺床上满脑子都是斯坦尼斯拉夫斯基体系,就连梦里都是酒吞蹲守在他学校门口,拉了条欠债还钱的血红横幅,茨木站在他旁边,举着劣质的街边喇叭无限循环酒吞的九十九个优点,大天狗骑着自行车从他们身边悠悠经过,手里抱着本《演员的自我修养》。

 

可妖狐觉得自己终究不像大天狗,天生就应该是个演员,本人明明是个面瘫残障,一进荧幕却演出了人生百态喜怒哀乐。

 

再回到剧组,进度拍到两妖去到鬼王的宫殿,长时间的画面开始只有他们两个人,坐在廊下饮茶聊天,却说不上是聊天,大多时候都是小狐妖一个自说自话,大妖偶尔给个回应,平淡得太过真实。

 

没有妖狐戏份的时候,他就搬条小板凳坐到酒吞旁边,从摄像机里去看大天狗怎么演,好几次镜头切得近了,大天狗明明是看着虚空,妖狐隔着屏幕却总觉得是在看着他,挠得他心慌。

 

四月末的时候酒吞突发奇想,说要趁着花期把最后一幕给先拍了,全组又浩浩荡荡出发去出云。

 

妖狐在剧里的妆面最复杂,每次都要提前别人一个多小时来化妆,漆白的粉底和朱红的妖纹,为了赶日出场,妖狐不到四点就得爬起来,迷迷糊糊洗漱好,就等着三尾给他上妆,等到妖狐又迷了一阵,才被一声惊呼给吓清醒。

 

三尾正抓着他手臂一脸诧异,妖狐顺着她眼光看过去,只看到自己右手腕内侧的地方,出现了颜色浅淡却边际清晰的印记,再看看那浅粉的名字,妖狐觉得他的头都要炸裂了。

 

仗着一副好皮囊,妖狐从小到大没缺过女朋友也没缺过女性朋友,却没来没人能真正留在心里,上一个公开女友鲤鱼在忍受了他沾花惹草的一个月后和他分手,转身找了个外貌条件负分却憨厚老实的河童。

 

老实说,妖狐也因为这件事受了不小的打击,毕竟那河童实在是有碍市容,鲤鱼这一高跳板直接跳跃到水平面以下,倒是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甚至有人幸灾乐祸地编排其实是因为他那方面不行。

 

妖狐为此沉寂了好一段时间,好不容易等到新一批学妹进校,相中了可爱的小蝴蝶,却还没把到手就被召进了剧组,甚至出现了印记。

 

还偏偏是最不该出现的名字。

 

还好颜色比较浅,让三尾用遮瑕暂时掩盖住了,拍戏的时候妖狐却老是拽着自己袖子,生怕一顿刮蹭叫别人看见。心不在焉的结果就是又被连喊了两三次停,在酒吞几近吃人的目光里妖狐才终于收了心入戏。

 

剧情的最后大妖被侵占身体,撑着一丝清醒要求阴阳师将他和他体内的神话妖物一起诛杀,小狐妖被拽着不能上前,只能眼睁睁看着阴阳阵内的大妖灰飞烟灭。

 

大妖在最后终于看向他,眼里全是翻滚的情绪,不舍和决断,希望和绝望,爱和恨。

 

妖狐只听见自己的心跳猛烈得震耳欲聋,直到茨木拍了拍他肩膀,赞赏他刚才把小狐妖的无措表现得很好,妖狐点点头后知后觉,一把推开茨木就往卫生间跑去。

 

落好锁再抬头看看空隙的门板,确定四下无人妖狐才敢掀了衣袖去看,早上还只是浅粉的印记此时却已浓烈如血,突破了遮瑕膏的阻拦。

 

妖狐想起剧本里那个倾国倾城的女妖,对着情窦初开的小狐妖说的话,千算万算,也未曾算到会折在一个人类手里,可我心甘情愿,即使堕入无间地狱。

 

可对方却不是恶鬼,而是神明。

 

印记成了只有两个人知道的秘密,妖狐第二天一大早就找服装师借了副黑手套,美其名曰塑造人物造型,直到拍摄结束都没有再脱下来过。

 

等到妖狐第一百零一次听到三尾问他今天表白了吗,剧组终于杀青,酒吞扔了烟头站起来撸了把头发,呼唤今晚不醉不归。

 

早听闻酒吞嗜酒如命且千杯不倒,只要一离了片场根本就是个酒鬼,在成功喝趴了两大编剧和一众项目组长后,妖狐就成了下一个狙击目标,其实妖狐本身还算酒量不错,只是对上了酒吞毫无胜算,红黄白混着下肚,妖狐发誓他最后姓什么都不知道了。

 

也不知道醒来的时候几点,墨黑的窗帘拉得不见罅隙,妖狐觉得他的头真的是要炸裂了,一是因为酒精后遗,一是因为赤条条的他正被另一个赤条条的男人搂在怀里——他甚至没有多想身后的人会不会是个漂亮的姐姐妹妹,也许这个身材异于常人的女人身体也天赋异禀,恰好多了个男性生殖器官——妖狐觉得他菊花痛,种种迹象都表明他昨晚酒后乱性,还是被上的那一个。

 

庆幸的是另一个应该还没醒过来,秉着横竖都是条死路,妖狐小心翼翼翻了个身,去看对方是谁,却吃到今天的第二个核弹——见鬼,竟然是大天狗。

 

耳边又开始出现三尾盈盈绕绕的声音,问他喜欢大天狗什么,总不能像小姑娘一样只是看中了那张脸,妖狐每次都想却还是没能回答出来,以前的女朋友们几乎都是看脸来谈的,谈恋爱的方式他知道几百种,谈恋爱的心情他却一问三不知,看着眼前的大天狗妖狐想了想答案,或许还是脸。

 

没等到妖狐再想到其他的什么,大天狗就醒了过来,径自把他搂得近了些,下巴抵在他脑袋上问他早上好,倒像是缠缠绵绵小夫妻的清晨,妖狐反应慢了两拍,却仍是点了第三个炸弹——一脚把大天狗踹下了床。

 

大天狗大概没遭受过这种待遇,撑起来坐在地上望着他,难得的摆了张惊讶表情,看他抱着被子一副贞洁烈女的做派。

 

妖狐其实不大记得请他当时到底说了些什么,话很多,结结巴巴一通下来,总体意思就是两个大男人,睡了就睡了,出了这个门大家还是桥归桥路归路,只记得大天狗脸色不太好,穿好衣服就走了。

 

妖狐说的是实话,在电影正式上映之前,偶尔一个两个关注酒吞FB知道这部片的人路过他会对他指指点点,其他时候他还是那个两手空空只会胡吹的学生,除了小蝴蝶会追着他问拍戏的经过,但三句话不离大天狗。

 

想想也对,如果是他,也会选大天狗而不是妖狐。

 

酒吞动作说不上快慢,剪了小半年才正式成片,定在平安夜那天首映,媒体炒作也开始正式拖上轨道,铺天盖地的宣传挂了出来,妖狐站在地铁站门口接到所谓经纪人的电话,嘱咐他现在开始在外要注意形象芸芸,妖狐下意识摩挲起手腕上的印记,抬头看着海报上白衣黑翼的大天狗和狐耳兽尾的他,竟恍惚从彼此对视的目光中读出了缱绻温柔。

 

首映式当天妖狐终于见到自称晴明的经纪人,拿着几套西装在他身上比比划划,好半天才选中满意的,又把目光落在他的手套上要他摘下来,两人在化妆间里一个犟不过另一个,最后还是等到三尾匆匆赶来给他盖了一层又一层的粉底才压了下来。

 

仪式过程拖得有些长,先是两位主角的个人采访,接着放映电影,最后才是群体座谈会,妖狐是个新人,采访被允许带着经纪人,想得起来的就背稿子,想不起来的就甩锅给晴明,也因为是新人没什么料好挖,也没人提什么尖刻的问题,好歹有惊无险的过了。

 

观影的时候妖狐的座位自然是挨着大天狗的,可对方看不上去不太想搭理他,连一个目光都没有斜过来,妖狐想当时撂狠话的是自己,如今也不好舔着脸再粘上去。

 

本以为事情就会这么无聊下去,却不想重头戏全被排在了座谈会,第一个提问的记者上来就问酒吞为什么这次的电影和他从前为人所熟知的动作戏风格完全不同,并且还把主角定位在了同志之间。

 

酒吞思忖了两秒,缓缓抬起左手向镜头展示,无名指上的银环昭然若揭,回答因为这是个礼物,有眼尖的很快就在茨木的手上发现了同款,一时间镁光灯闪烁不停,毕竟知名导演公开出柜可是个重磅话题,有好事的向前挤了挤,话筒一递问酒吞是不是在恶意炒作。

 

为了新作炒话题的手段屡见不鲜,可酒吞显然不屑于此,亮了中指笑得猖狂,答到不如先回去查查票房成绩和奖杯再来问我。

 

小记者不信邪,又把矛头调向大天狗,问他身为影帝却同意出演一部同志电影,是不是也喜欢男人。大概是今天的天气不错,大天狗也意外地没有打官腔,对着下面一众粉丝笑了笑,说这是个秘密。

 

当场就有承受不来的小迷妹尖叫着就地晕倒,让人分不清是惊还是喜,记者们的心理素质显然高了不少,直接摆出了青行灯和妖狐,让大天狗在两者之间选一个。

 

这下大天狗终于看向了他,两人中间隔着个酒吞,也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妖狐只觉得自己浑身僵硬,茫然看下去晴明正冲他无声地说着什么,然而他没看懂,就听到大天狗回答性别不同,没有可选性,至于该选什么性别,被酒吞一句我们还是接着谈电影强行拉回了主题,后面还问了些什么妖狐也就没听了,反正他能回答的这些老油条更能。

 

酒吞换了风格电影依然票房大卖,短短五天就突破20亿大关,论坛点评持续走高,有影评甚至强烈呼吁接着拍续集扭转乾坤。

 

庆功宴定在了跨年的晚上,不止剧组的人,也有不少酒吞他们的好友来凑热闹,妖狐被拉着左右结交,正晕头转向就看见大天狗终于姗姗来迟,同行的还有青行灯。

 

他想起之前找来看的刚出道时候大天狗的采访视频,主持人问他的理想型是什么样子,稍显稚嫩的大天狗一一回答,主持人一脸顿悟,拿着青行灯的照片说这些都完全吻合。

 

青行灯是和大天狗同期出道的演员,两人不仅隶属同一家公司,也是一起拍酒吞的电影Stockholm一战成名,影帝影后门当户对,连外形都是天作之合的模样,两人的绯闻从一开始炒到现在未曾停歇,真爱粉CP粉吵得不可开交,但每每问起当事人依然是迷之微笑的态度打官腔,对方是个不错的人,谁又说得清以后的事呢。

 

妖狐也很想问,理想型是真的吗,绯闻是真的吗,性别不同就没有可比性了吗,可两人站在一起就连妖狐都觉得太般配,下意识又把右手往裤袋里揣。

 

却没想到这一举动全落在了旁边人眼里,酒吞把他手里攥得死劲的高脚杯抽走,竟也学着茨木的样子拍他肩,一脸高深莫测地说别想了,青灯有对象的。

 

妖狐没反应过来,以为酒吞见他是对青行灯有意思,忙不迭想否认,却听到酒吞的下一句是谁不能告诉你,反正不是大天狗,放心吧,你的大天狗还是单身。

 

你的,大天狗,还是单身。

 

妖狐又结巴了,一紧张就结巴是改不掉的毛病,哆哆嗦嗦问酒吞怎么知道的,酒吞想了想指着不远处又在向别人安利他的茨木说从剧组重新开拍的时候,你看大天狗的眼神就和那家伙看着我的时候一样,起初我只当你和普通粉丝一样,但是在出云的时候我就确定了,你突然戴上手套,也是为了藏着印记吧。

 

酒吞说得斩钉截铁,妖狐无从辩驳,只是没想到酒吞观察这么入微,只好把手套掀开一截给酒吞看,已经炽烈切紫的印记。

 

这也是最令妖狐头疼的地方,根据用情深浅不同印记的颜色也会不同,像是跟着提醒主人到底有多爱一样。酒吞叹了声好家伙,也扒起过长的头发给妖狐看耳后的印记,倒是比他的还深了一度,只是人家现在是合法夫夫,而他还是个单相思小鬼。

 

那天晚上酒吞破天荒没灌他酒,抓着他说了好一会儿人生哲理,又说起他和茨木青梅竹马,也是花了二十几年才醒悟——少年啊,前途漫长,大天狗可是个难啃的骨头。

 

妖狐想了想还是没告诉酒吞他们上过床的事,依酒吞的脾气可能他还没说完就会被教育一顿,你怎么不抓住机会往上爬,妖狐也想过当时自己怎么就选了把大天狗踢开,想来想去也不过是自尊心作祟,害怕被踢开的那个是他。

 

青行灯就这么拽着大天狗走了过来,笑盈盈地跟他打招呼,夸他演得很好,害她在看片的时候也落了泪,迂迂回回几个回合却拉了酒吞走掉,还不忘叮嘱大天狗送妖狐回学校。

 

大天狗竟然是开了车来,价值不菲的LaFerrari,耀目的经典红,怎么看怎么和他的气质不搭,看到妖狐有些踟蹰大天狗竟然好心解释着当时订车的时候是和酒吞一起,结果没注意茨木那家伙两辆都定了正红色,说是和酒吞的头发一样,大天狗很少自己开车,也就懒得再送回去刷漆。

 

妖狐不太懂,大天狗怎么就能泰然自若地和他相处,一夜情这件事说小了不过就是睡一觉,说大了却是他踹了人家一脚,可大天狗面色一如往常,妖狐看他没有说话的倾向,也就闭了嘴看窗外模糊的夜景。

 

沉默最终被手机铃声打碎,大概只是简讯,大天狗拿起来看了眼就置之不理,不过一分钟又是一条进来,这次大天狗直接靠了停,又看了好一会儿才转过头盯着他,妖狐被看得发憷,还以为大天狗突然中邪,伸了手就去试探,却被一把抓住。

 

妖狐还没反应过来一二三手套就被扯掉,大天狗翻了他手腕,脸色竟然难看得和那个早上有的一比,质问他手上的是什么。

 

是什么,当然是印记——妖狐这下想起来,当时大天狗也是抓着他的手问他手上的是什么,而他轻描淡写说是恶作剧的涂鸦,如此拙劣的谎言又怎么能生效第二次,妖狐慌忙想抽回自己的手,大天狗却攥得死紧,浅蓝的眼眸底竟蕴起一丝怒气。

 

第三条简讯恰到好处的又响起来,妖狐眼看着大天狗有些不耐烦地去翻简讯,看下手机又看看他,来来回回好几次才放开手,锁了车门无视几辆急刹车蛮横地掉头,这显然不是什么好征兆,大天狗眼底的阴厉甚至让他想起他一鸣惊人的出道作,一个高智商高情商的连环杀手,即使结局也在天罗地网下逍遥法外。

 

论体格论力气,他都不是对手,妖狐畏怯地往车门边缩,战战兢兢地问要去哪里,大天狗说话有些咬牙切齿,答他我家——月黑风高,杀人放火,妖狐还没脑补完大天狗执着水果刀把他肢解成108块,就被一路拖着拽着从车里到电梯,从电梯进屋子,然后铺天盖地一通吻把他烧晕。

 

有个无聊的网站做过一次无聊的榜单,最想被睡一晚的人,大天狗以超过第二名一倍的票数高居榜首,理由是颜好身材好,看上去就能做一整晚,妖狐想说不定做这个榜单的人也和大天狗睡过,不然怎么就知道这家伙真能折腾一个晚上。

 

第二天傍晚的时候妖狐才醒过来,全身酸痛,其中菊花和腰最严重,始作俑者侧在一边看着他,嗤他这次总不能再踹人了,妖狐一住几天,一个请假一个旷工,两人可谓日日笙歌。

 

不过是情人,妖狐后来在和三尾聊天的时候只能想到这层关系,流于肉体的情人,大天狗偶尔问他手上的印记,他学起每一个狡黠无谓的笑脸说这是涂鸦。

 

妖狐也有留意过大天狗的身体,可前前后后左左右右,都没见过有任何印记的影子,很多次他都想问,为什么是我?爱人也好,情人也好,都有人挤破脑袋,为什么偏偏是我?可他又不想低头,仿佛被人捏着把柄屹然独立,他已经输了一大截,总不能再赔了本。

 

妖狐一赌就是两年,直到八卦日刊的狗仔拿着照片上门,背景是上次御魂奖的后台,两人从门口一路纠缠到沙发,晴明和博雅情绪走向一致,从茫然震惊到勃然大怒,各拉各的艺人进小黑屋警告教育。

 

晴明毕竟要温和些,没说几句就找不到台词,只能讪讪问他怎么就和大天狗搞在了一起,妖狐没想好要怎么回答,转头去看对面玻璃门里的两个人,博雅的愤怒指数只增不减,像个对着木桩轰输出的DPS。

 

晴明问他想怎么办,他不知道,大天狗也来问他想怎么办,他怎么知道,妖狐一直过着得过且过的日子,装作不在意却争分夺秒地赖在大天狗身边,从来没想过,这个世界不是每个人都能像酒吞和茨木一样独善其身。

 

就像博雅说的,他入行时间短,以后想做些别的什么都可以,可大天狗不一样,妖狐没敢问大天狗想怎么办,硬生生地把博雅灌输给他的思想背了一遍,只是把主角换成了自己,也许是他的幻觉,总觉得大天狗转身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失落,可他能怎么办,他总不能毁了大天狗。

 

妖狐被早早地赶了回家,却鬼使神差回了大天狗的家,趴在沙发上就睡过去,临近晚饭饭点的时候才被晴明的电话吵醒,说是照片的问题都解决了,大天狗以个人的名义全买断,代价是他超过三部戏的片酬。

 

大天狗什么身价他很清楚,一部戏就够他奢侈地活十年,那狗仔也不怕噎死,当真是干完这一票就金盆洗手的节奏,妖狐还没骂完就听到开门的声音,慌忙挂了电话去看,对方显然惊讶他怎么会在这里,杵在门口好一会儿才回手关了门。

 

妖狐跟在后面踱了几步,忍不住追上去问大天狗怎么都不懂砍价,白白让人宰,一头撞上停下来的人,竟也有些指责意味的说明明是他要求的。

 

那是大天狗唯一一次和他吵架,几近愤怒地问他到底想要什么,妖狐被吼懵了,一瞬间脾气上来就挥了一拳,又麻利地脱了手套往大天狗面前凑,反复嚷着你说我要什么,你说我要什么。

 

不过是你这个人,你的心,你的爱而已。

 

妖狐没想过他也会有歇斯底里的一天,两年来的伪装和委屈一齐涌上来把他逼得嚎啕大哭,甚至来不及想这有多丢脸,大天狗大概是被吓到了,收了脾气来哄他,搂着认错顺毛安慰,差点还要讲冷笑话,妖狐才堪堪收住,又开始不停地嗳气。

 

大天狗张了嘴妖狐下意识就凑过去亲了亲,直到对方笑着让他仔细看,妖狐抹了把婆娑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终于从鲜红的舌面看出端倪——因为和舌头颜色太过接近没有人会去注意到的印记,分明是他的名字。

 

很多年以后妖狐都还心惊胆战,要不是这狗仔闹这一出,他和大天狗的关系恐怕仍然是停留在原地,印记这东西,舍去了欲拒还休的猜测,和言不由衷的话语,一眼就知道谁爱谁,也知道不爱谁。

 

于是妖狐心安理得住了下来,窝在躺椅里假寐,听博雅训大天狗不能自毁前程,大天狗一边应着一边又把被踢到地上的毛毯捡起来给他捻好,妖狐眯了眼去偷看,博雅已经气得快要爆炸,转身摔门而去。

 

其实博雅说得并没有错,艺人这个职业终究受人牵制,粉丝就是衣食父母,妖狐也算一炮走红,在影帝面前也不甘示弱拿了最佳新人,往后也是片约不断代言不止,可始终没能到达大天狗的地步,顶多算个二线小生,还被批判后来的作品都再也演不出来第一次的真实惊艳。

 

还好妖狐心大,觉得不温不火也挺好,偶尔停下来还去笑大天狗,档期排到三年后,大天狗也不在意,任着妖狐今天心血来潮上档综艺,明天突发奇想出张EP,赚了多少亏多少。

 

大天狗30岁生日当天办了个粉丝见面会,博雅亲自从粉丝官网挑选了一百名活跃粉丝参加,妖狐是在上半场快要结束的时候才到的,压低了帽檐坐到最后一排,一双金眼珠去看台上正回答问题的大天狗,中场的时候博雅推了个三层的巨大蛋糕进来,大天狗竟然真的亲手切了全场的份发下来。

 

灯光一下就暗了下来,只有台上和突然降下来的大屏幕发出些光亮,主持人神秘兮兮地说也要送个礼物给大天狗,视频电话接通来竟然是青行灯,着了一身白无垢。

 

现场瞬间被惊叫覆盖,只有大天狗仍然神色温和地与青行灯对话,不多时主持人却突然插了话,说十年前大天狗出道的时候她是第一个采访他的人,屏幕一角也配合地放出当时的影像,大天狗一脸青涩地说着理想结婚年纪是30岁左右。

 

忍着想要上去掐人的冲动,妖狐耳边全是粉丝自发地呼喊声,大叫着求婚求婚,青行灯却突然笑起来,说她正在拍戏现场,今天就能杀青,问大天狗她还能不能赶得及。

 

妖狐眼看着这一出不明所以的哑谜,大天狗就站了起来,像是寻找着什么似的张望了一圈,略过他也不停留,自说自话起来。

 

大天狗不像他是个花言巧语的人,说话总是言简意赅,一个字的废话都没有,请你和我结婚说得像次普通问候,却不容人拒绝,妖狐就这么愣着,等到生日会结束,晴明拽着他上了飞机,落地的那头是一身正装的大天狗和他的几个狐朋狗友。

 

第二天的八卦杂志首页一致,全是大天狗目标不明的求婚宣言,有人依然站稳了青行灯,称这只是障眼法,有人却开始罗列所有大天狗可能的对象。

 

青行灯的确是这段关系里的最佳助攻手,当年庆功宴上一眼就看出大天狗看妖狐的眼神不对劲,顺手推舟给了两个人独处的机会,和酒吞一合计,才晓得是两边都有意。

 

妖狐有次无聊去玩大天狗的手机,恰好翻到当时的三封简讯,一条来自青行灯,要大天狗记着欠她一个人情,另外两条都是酒吞发来的,第一条叫大天狗去看妖狐的右手,说是会发现有趣的东西,第二条教他流氓克傲娇,有什么问题都先上了再说。

 

所以妖狐总是没办法对大天狗这段绯闻关系指手画脚,偶尔兴致好还转发两个关于他们的段子和八卦,写着我也觉得他们很配。

 

妖狐甚至不要明白他怎么就突然火了起来,晴明给他接了一档真人秀节目,男女嘉宾两两成一对玩游戏,录制的时候他也没多想,搭档跳妹是个活泼可爱的女孩子,本着绅士品格妖狐总是顾着点她,却没想到第一期播完之后他就火了。

 

一夜之间狐跳CP党雨后春笋般冒起,话题讨论数直逼论坛区榜首狗灯CP,妖狐一边啃着汉堡一边刷论坛刷得不亦乐乎,热度最高的一篇贴子还被置了顶,造事者截了节目的各种画面,有理有据地分析狐跳的奸情,最扯谈就是跳妹的两个妹控哥哥,对节目的感言怎么听怎么像是挑妹夫。

 

妖狐被贴子逗得笑疯,随手截了两张发给大天狗,备注是眼红吧,我这么火,还有这么可爱的妹子CP。

 

大天狗彼时正在意大利拍电影,酒吞被茨木烦的,茨木被粉丝烦的,终于还是决定拍Stockholm的续集,原班人马二度合作,背景舞台搬到了史诗城市罗马。

 

这趟行程拖得太长,酒吞不知道什么毛病,今天拍好的明天又说不行,反反复复大半年过去,连剧本的三分之一都没拍完,妖狐也不好公然到剧组探班,毕竟这个跨国路过实在太明显。

 

偶尔大天狗会和他视频,依然安静如鸡,听他一个人絮絮叨叨,讲节目又玩什么新花样,说跳妹迷迷糊糊跟在他后面都会走丢,大天狗总是低眉垂眼恩两声,妖狐就看到隔着屏幕也异常突兀的黑眼圈。

 

于是妖狐打电话去问茨木,对方也难得地唉声叹气,和他抱怨这个续集来得太过突然,投资方和粉丝的双重压力下大家都不好过,演员还算好的,大天狗和青行灯两尊大神的演技没人敢质疑,鬼才编剧般若写的剧本依然惊艳,可作为导演的酒吞身先士卒,总觉得事情还不够完美,整宿整宿地回放剪片,一点不满意都删了重来。

 

青行灯从旁边路过,抢了手机要他来抓大天狗回国,没了男主角大家都可以解脱,妖狐讪讪挂了电话,只能回头接着录节目。

 

人一红事情就多了起来,各种演出剧组通通找上门,才从上一场走出来就要赶着去下趟,晴明翻着记事本给他念未来一个月的安排,妖狐却拿着手里的几个剧本不知所措,以前找他的剧组少,有什么拍什么,也没挑过什么剧本的质量,这下一次塞给他好几个,反而不知道该怎么选,下意识就要叫大天狗给他选,可想想罗马的日子也不好过就算了。

 

这么一晃似乎过得很快,节目也要开始录最后一期,导演组破天荒放弃了鬼畜游戏,走起了温情路线,妖狐在镜头面前笑得脸都要僵了,导演一拍板差点收不回来,跳妹跟在他后面回化妆间,有些害羞地往他手里塞了个包装好的盒子,打开来竟然是手工作的饼干。

 

三尾戏谑他走桃花,招惹小姑娘的本事不减当年,妖狐笑了笑把块饼干塞到三尾嘴里,又打开手机逛论坛,一眼看去全是狐跳霸占了首页,CP热度已经超过了狗灯,妖狐忍不住笑,却听到三尾和他说话,于是低头去看,右手腕上的印记果然清浅得不像话。

 

妖狐才想起来距离他上次和大天狗视频已经过去了一个月,大天狗那种你不主动他就默默无闻的类型,连条简讯都不会给你发。三尾可能看他脸色不太好,推了推他让他给大天狗打个电话,可妖狐算算时间,罗马现在是凌晨四点,大天狗有一半可能已经睡了,另一半可能还在拍戏,摇摇头就过了。

 

那天晚上妖狐又去了大天狗家睡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盯着印记像是生怕它下一秒就消失了,一会儿又拿起手机看看又放下。

 

大天狗的粉丝官网不知道什么路子,总是比他还快一步地掌握信息,大天狗今天在哪里吃了什么喝了什么说了什么,比源博雅知道的还多。

 

妖狐从喜欢大天狗开始,就偷偷摸摸去粉丝官网注册了个账号,也不和其他粉丝交流,每天只发一句话——大天狗,我喜欢你——最开始没想过让大天狗知道,后来成了习惯也成了秘密,偶尔发完还能看看最新消息。

 

妖狐想起他最新接的一个剧本,男女主角冲破了世俗和家庭的阻碍,却最终败给了漫长的岁月,日复一日的生活里对方的优点逐渐被缺点覆没,像是显微镜下的真菌一般被扩大,当争吵都不能解决问题,只剩下无尽的沉默以对。

 

爱情到最后,被恨意取代,却是一丝不留。

 

妖狐就这么睡着了,梦到大江山上的大妖和小狐妖,坐在廊下饮茶,约定明年春天也一起看樱花。

 

第二天醒来就是大天狗的脸,闭着眼睡得正沉,妖狐伸手在他脸上捏了一把,触感真实,那就不是梦。

 

大天狗被他这么一弄也醒了过来,睁眼瞧着他,妖狐不自觉眯起眼睛,看着大天狗淤青的黑眼圈和下巴上刚长出来的胡渣,昨晚他睡的时候官网上还写大天狗正在拍戏,罗马到东京十三个小时的距离,也不知道他赶什么这么赶回来。

 

妖狐想说些什么,比如——

 

剧组杀青了吗,你怎么回来了。

罗马好玩吗,我的伴手礼呢。

这一年多你过得好吗。

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去接你。

 

可张开嘴却一言不发,喉咙干涸得像是枯尽的河道,妖狐看着还掐在大天狗脸上的手,对方也顺着目光看过去,他手腕上那个不清不楚的印记,比起分手的话语更为直接的公告。

 

大天狗又把眼睛垂了下去,面目晦涩是妖狐一直讨厌的样子,往常他会去把人的眼角撩上去,叫他有说直说,可眼下该说话的却是他,长篇大论和短篇合集腹诽了一大段,却无从说起,万语千言最后只成了一句,

 

我要走了。

我该走了。

 

我说,我要走了。

恩。

你不说点什么吗?

……说什么。

比如……比如——留下来。

你想听吗?

你会说吗?

 

留下来。

好。

 

 

——FIN——

 

 

篇外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你说不喜欢我了。

我什么时候说了?……卧槽,你知道官网那是我?!

恩……

你怎么知道的?!

晴明告诉博雅的。

晴明又是怎么知道的?!

……谁让你把手机乱扔。

这货竟然偷看!

还好他看了……

你说什么?!

……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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